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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易斯:小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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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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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刘易斯:小圈子

C.S.刘易斯 (1898-1963),剑桥大学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英语学教授。他也是小说家,儿童作家和一位受欢迎的演说家,演讲关于伦理和宗教方面的主题。20世纪40年代,他在BBC电台做了一系列的广播演讲,后来收录在1952年出版的《纯粹的基督教》(Mere Christianity)。这本书至今仍被各个基督教宗派的基督徒们所喜爱。在他最著名的写于1942年的畅销书《老魔鬼的信》("The Screwtape Letters")里,他以地狱里一个名叫Screwtape(斯克鲁塔普)的资深魔鬼的身份写信给魔鬼新人们,勉励他们在地球上坚持他们的工作(译者加:利用人性弱点使其堕落)。刘易斯对传统道德观和宗教的机智有力的辩护让他在20世纪对许多世俗的正统观点提出了质疑。“小圈子”是他于1944年在伦敦大学国王学院所做的纪念讲演。在这次演说中,你将读到他对于弗洛伊德的所谓“性是人类行动的所有驱动力中最强的驱动力”这一假设提出的挑战。

首先让我来给你们读一段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吧:

当鲍里斯走进房间时,安德烈王储正在听那个胸前戴满勋章的老将军向他做汇报。老将军沧桑的脸上一副军人般服从的表情。“好了,等一下!”安德烈用他轻蔑的口吻,以带着法国口音的俄语对将军说。他一看见鲍里斯,就不再听老将军说话,而那位老将军还不厌其烦的小步跟着,恳切地还想再说些什么。安德烈则转向鲍里斯,面露愉快的微笑,向鲍里斯点点头。此时鲍里斯非常清楚,正如他猜想的那样,除了写在部队章程上的纪律和上下级制度之外,还有另一套更实际的制度。这套制度迫使一个戴满勋章、饱经风霜的老将军不得不满怀尊敬的等着自己说话的机会,只为了等像安德烈王储这样的一个上尉与像鲍里斯这样的一个少尉把话说完。鲍里斯由此下定了决心:他不能跟着官方体系走,而是要在另外那套不成文的体系里向上爬。

当你们邀请一个中年说教者来向你们演讲,我猜我只能下这样一个结论,尽管这结论听起来并不靠谱:你们喜欢听一个中年说教者来一番絮絮叨叨的说教。我将尽自己所能来满足你们。事实上,我将给你们一些建议,是关于你们各自将来会生活的世界。我这么说的意思不是说我要谈谈时事。你们对时事的了解恐怕不比我少。我不是要告诉你们该在战后重建工作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我所指的是更宽泛的层面。事实上,你们不大可能在未来的十年里,对欧洲的和平或繁荣作出什么直接的贡献。你们将会忙着找工作,忙着结婚,忙着学知识。我想说点比你们想象的还要老套的东西。我想给你们点建议和警告。建议和警告都是关于更永恒的事实的,所以没人把它们看作是“时事”。

显然,你们大家都知道一个像我这样的中年说教者将会对年轻人警告些什么,那就是警告你们提防三样东西:俗世,肉欲,还有魔鬼。但是这三样里面我今天就讲一样就够了。关于魔鬼我就不说了,我和他之间的联系在公众的脑海里走得挺远了:在某些方面甚至达到了令人困惑的程度,比如把我错认为是他。[译者注:这里指的应该是作者所写的《老魔鬼的信》一书]。这也让我开始明白老话所讲的真理:如果你和魔鬼同喝一碗汤,最好用把长勺子。而关于肉欲,如果你们懂得没有我多,那说明你们是不正常的年轻人。然而关于我们所生活的俗世,我确实有些想说的话。

在我刚刚读过的托尔斯泰的文章中,年轻的鲍里斯少尉发现,在军队里存在着两个不同的系统或等级制度。一个印在谁都读得到的小红册子里,那里的规矩一成不变:将军比上校高,上校比上尉高。另外的那个系统则在任何地方都没有记录。那甚至也不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秘密团体,并在你加入后有专人告知你组织的规矩。在那另一套系统里,不会有人正式而明确的招募你。你是慢慢的发现,并以某种难以言说的方式确定那套系统的存在,并意识到自己不在其中。又或许之后不久,发现你已然置身其中。

这个系统里也有暗号,但这些暗号也是即兴而非正式的产生的,比如,一个特别的俚语、特定的绰号、一种影射式的对话方式,这些都是这个系统的标志。但这些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甚至在某个特定时刻,也很难说清谁在小圈子里,谁在小圈子外。

有些人显然是在小圈子里的,有些人则明显在小圈子外面,但总会有一群人处于边缘。如果你离开六个星期之后回到原来的那个师部,或旅部,或团或连,你都会发现那另一个“小圈子”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小圈子没有正式的吸纳也没有正式的开除,有人认为自己在小圈子里,其实已经被开除了,或者早已被吸纳他们却还没意识到。这给那些已经在小圈子里的人带来了极大的乐趣。

这个小圈子没有固定的名字。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圈子内的人和小圈子外的人叫它不同的名字。小圈子里的人或许简单的用列举法称呼这个圈子,把它叫做“你、托尼和我”。当这个小圈子很保密也相对固定的时候,里面的人或许叫它“我们”。当这个小圈子因为某些紧急状况需要扩大的时候,他们会管它叫做“在座的明智人士”。小圈子外面的人呢,尤其是如果你特别想进这个小圈子,你会叫它“那帮人”,或者“他们”,或者“某某和他的手下”,或者”秘密组织“,或者”那个圈子里的“。如果你是那个圈子的候选人,那你可能什么也不叫它。和小圈子外的人讨论它会让你自己觉得自己在圈子外。如果你和小圈子里的人谈话的时候提到它,--而如果谈话顺利的话,这个人有可能帮你进入这个小圈子--那你一定是疯了才会提到这个小圈子。

尽管我描述得并不好,但我希望大家都能意识到我说的是什么。当然不是说因为你在俄军或其它军队呆过,但是你一定遇到过”小圈子“这个现象。(对大学生来说)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你就会在你的宿舍楼里发现一个,但当你挤进这个圈子已经是大二快结束了;然后你可能会发现在这个小圈子里还有更小的圈子,而这个更小的圈子只是校内圈子这座冰山的一小角。而且,校内圈子很可能与教师圈子是相连的。事实上,你只是刚刚开始剥开洋葱的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你们的大学里,甚至就在此时此刻的这间教室里,也存在着几个看不见的圈子,或许各自独立的,或许像同心圆那般一一嵌套。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管你们今后去到哪家医院,律师学院,教区,学校,公司等等,你们都会发现这样的小圈子,就是托尔斯泰所说的另一套不成文的系统。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我在想你们是不是也同意我下面的观点:我相信,在所有人的一生中的某几个时期,和在某些人一生中的所有时期,从年幼到年迈,起主导地位的因素之一,就是对进入”小圈子“的渴望和对被遗弃在”小圈子“外的恐惧。在文学作品中,这种愿望已经以某种形式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我是指以势利小人的形式。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中充满了这样的人物,这些人总是被进入“小圈子”的欲望驱使着想要融入某个特定的所谓“上流社会”。必须清楚的是这里所说的“上流社会”只是数百个圈子中的一个,而势利眼也只是渴望融入圈子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式。很多人认为自己一点儿也不势利,并且冷静超脱的读着那些讽刺势力的作品。但他们或许正在被这种欲望的另外一种形式所吞噬,也有着同样强烈的愿望想要进入不同的小圈子,以便使他们抵御来自“上流社会”的诱惑。一份来自公爵夫人的邀请,对于一个自命清高却无法进入某个艺术或者共产主义小团体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安慰。可怜的人呐!他所要的不是明亮宽敞的厅堂,香槟或者甚至是内阁同僚的丑闻八卦。他所渴求的是狭小但却神圣的小阁楼里,大家聚首一堂,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享受着这样的念想:我们炉边围坐的这几个人才是明白人。

这种欲望经常把自己隐匿的很好,以至于我们自己都很难分辨出达到目的后的快感。男人们不仅告诉他们的妻子,也告诉他们自己:辛苦的加班熬夜是不得已,因为只有自己和某某是公司里唯一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做的人,他们必须要加班做这些工作。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当又老又胖的Smithson把你拉到一边,低声说:”嘿,我们必须把你拉来做这个检查工作。“,又或者说”查理和我立刻就想到你必须加入这个委员会。”多么无聊啊!但是如果你没有被选中,那不是更糟糕么!尽管浪费一个周六下午很累人也对你的健康无益,但如果是因为你不重要才有一个空闲的周六下午,那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弗洛伊德或许要说了,这种欲望毫无疑问是性驱动力的一种表现。但我认为这种欲望恐怕是另一种驱动力。我在想,年轻性欲高涨的时期,或许有很多贞操的失去不是受到性冲动和爱的驱使,而是因为受到来自”小圈子“的压力。很显然,如果滥交是一种时尚的话,保持贞洁就变成了“小圈子”外的行事方式了。保持贞洁的人不知道圈子里的人所领略到的快感。他们没有被开化。而至于在没那么重要的事情上,那些因为类似原因第一次抽烟或者喝醉的人,或许也不在少数。

我必须说明,我不认为小圈子的存在本身是罪恶的。这显然是难以避免的。有亲密的交流并不是坏事,而且就它本身来说是有益的,比如一起工作的人之间应该发展出友谊。或许任何一个组织的官方等级与它的实际组织方式都不会完全吻合。如果总是由最英明、最有干劲的人当领导,也许这会一致;既然通常并不一致,所以肯定存在这样的现象:有些人位高却无能,有些人位卑却权重。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另一套非官方的系统就一定会壮大。这是必然的,也并非必然有害。然而,驱使我们努力挤进各种小圈子的欲望就另当别论了。一件事物可以在道德上是中性的,然而对它的欲求则可能是危险的。正如拜伦所言:

Sweet is a legacy, and passing sweet

The unexpected death of some old lady.

得到一份遗产令人愉悦,而愉悦止于某个老妇人的意外身亡。

一个有钱亲戚在年寿已高的时候,毫无痛楚的去世,这并不是什么罪恶。但是她的后人盼望着她早点死掉以分得财产的这种愿望则不是什么健康的想法。假若胆敢有任何企图想加速她的死亡,法律将会严厉制裁这种行为。让小圈子成为一种无法避免但却纯洁的生活的一部分,尽管它并不美。但是应如何看待我们想挤进“小圈子”的欲望,被拒绝后的失落,和挤进去后的快感呢?

我无权设想你们已经妥协到什么程度。我不可能设想你们先是忽略,然后最终把你们确实喜爱、本可以成为一辈子朋友的人甩掉,去追求那些对你来说更重要也更机密的友谊。我也不问你是否得到过那种喜悦:先是被排挤在外,感到孤独和没有身份,然后扭转过来进入那个圈子;是否曾当着圈外人的面与圈内人高谈阔论,以使他们感到嫉妒;是否在你的考验期里,为了讨好圈内人而不择手段。我只问一个问题,一个不需回答的修辞性的问题:在你至今所能记得的人生中,这个想要进入隐形的小圈子的欲望是否让你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使得当你在一个寒冷无法入睡的夜晚,能够回首过去,并感到问心无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比大多数人要幸运。

我说过是来给你们提建议的,而建议应该是着眼未来,而不是纠缠过去。我刚才的暗示只是想提醒你们,让你们注意到我认为的人生最本质的东西。我不相信“财”、“色”方面的动机能解释我们这些说教者所说的俗世。即使再加上“野心”也不是全部。对深奥和机密的追逐、进入更内部的小圈子的欲求,有着很多不同形式,并不能都用“野心”来描述。我们当然想从每一个进入的圈子里获得实惠:权利、金钱、特殊优待、逃脱责任、逃避纪律。但如果没有那种私下里亲密的美好感觉,你还是不会满意的。毫无疑问,因为知道上级是你的圈子里的人而无需害怕官方对你的批评和指责是非常方便的。但是我们不是仅仅因为方便而看中这种亲密关系;事实上我们把这种方便看作是亲密关系的一种证明。

我这次演讲的目的很简单,是想使你们相信,这个进入“小圈子”的欲望是人类行动的主要而持久的驱动力。它和其他因素一起造就了我们所知的俗世,这个充满纷扰、挣扎、竞争、骚乱、行贿、失望和广告的俗世。如果这是一个永久的驱动力,那么有一点你可以确认:如果你不采取措施主动阻止它,它就会成为你的生活的主要动机,从你走进职场直到你退休老到牙齿掉光。这是非常自然的事,如果不干预就会自然而然的发生。如果你想过另一种生活,那就需要不断地有意识的做出努力。如果你什么都不作,随波逐流,你就会真的成为一个“小圈子”的追逐者。我不说你是否会成功,那只能看造化。但不管你是辛苦地在圈外徘徊努力,还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一个又一个圈子,你都永远是那种人。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想你们最好不要成为那种人,但你可以对这个问题持有不同看法。我只想给出两个支持我的观点的理由。

出于礼貌和慈悲,并且也考虑到你们的年龄,我有理由认为你们之中还没有这样的人。另一方面,纯粹根据平均定律(我在这里不是反对自由意志),在死亡降临之前,你们之中一定会有至少两三个人成为人渣败类。这间屋子里有足够的材料能最终成为不讲道德、背信弃义、冷酷无情的自我主义者。但是选择仍然在你们自己:我只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关于预见你们未来的这些严厉的话,当成对你们目前人格的污蔑。我今天做出这样一个预言:你们之中十之有九会遇到这种能让你们变成败类的选择机会。这个选择机会不会那么戏剧化的出现。没有明显的坏人,也不会有明显的威胁和贿赂。或许就在喝一杯水或一杯咖啡的时候,或者言谈说笑之间,就在你觉得紧张,不想表现出失礼,或者显得太天真的时候,从一个你已经了解并且希望进一步了解的男人或女人口中,那个暗示就出现了。那会是个不太合乎行业规则及公平原则的一些事;一些无知、浪漫的公众永远理解不了的事;一些你们行业里圈外人会小题大做的事;一些“我们一直都这么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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